作者 | 贰叁叁 编辑 | 范志辉
“压着火等”——10月6日，Jony J发布了这样一条微博。
事件源于10月4日，Jony J的舞台技师罗布在无过错的情况下被YOLO音乐节主办方老板“小白哥”扇了一耳光。一时间，各种消息满天飞，很多网友开始声讨主办方的不合理行为，其中也不乏对艺人方JONY J本人尚未发声的抱怨。10月6日，Jony J终于首次发声。晚上八点，JONY J又连续发了五条微博，并表示取消今年接下来所有YOLO音乐节的演出。 或许是迫于艺人和舆论的压力，在JONY J发布微博后的十几分钟内，小白哥王晓川发布微博公开道歉。很快，“小白哥道歉”这一词条被推到了热搜第五名。
在“打人事件”被广泛关注的背后，既是演出幕后从业者对自身权利的伸张，也暴露了现场音乐领域长期以来的不规范现象。
“打人事件”背后的利益纠葛
时间回到10月5日，原本应该是举国上下欢度国庆假期的时刻，一则关于“JONY J舞台技师罗布被YOLO音乐节老板扇耳光”的消息迅速在社交平台上传播。 当事人罗布连续发布了三条微博，表示自己在正常工作时，被YOLO音乐节老板扇了耳光并赶下舞台。根据罗布的描述，他在演出前一天到现场调试时发现设备与之前要求的设备不符，并试图沟通解决。
然而事与愿违，问题不仅并没有得到妥善解决，罗布在主办方老板上台后还被删了一个耳光，并被辱骂道“老子让你怎么演就怎么演，不演就滚”。 在罗布的微博发出后，除了引发了大量乐迷的讨论转发外，也得到了不少舞台技术工作人员的声援。 10月4日，知名鼓手刘为就在微博上表示“每次我演示前都提前两个月给到主办我的设备清单”，并直指很多主办方对于舞台设备的不重视，缺乏调音的最基本常识。
10月5日凌晨，知名灯光师早川绫子在微博上也表示“要的是争取的提前资料，有基本的show文件”，但目前要做到还很遥远。
10月6日凌晨，Space Circle团队微博发表声明，要求YOLO音乐节老板王晓川公开道歉。 经过几轮舆论的发酵，小白哥王晓川的背景也逐渐被揭开。根据多家媒体报道，王晓川曾是YOLO音乐节赞助商江小白湖南分公司的总经理，并且还以歌手的身份演唱过歌曲《我是江小白》。而YOLO音乐节背后的主办公司也很快被扒出，王晓川为最大股东，而知名说唱歌手Bridge、功夫胖、大傻和GAI的妻子均有股份。
王晓川正是凭借着曾经和江小白酒业的关系，拉到了音乐节的赞助，并且与多位说唱歌手自立门户，开始举办音乐节，做起了自产自销的演出生意。
其实，艺人参与音乐节主办、投资原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但能够节约运营成本利益最大化，艺人身份也有利于换位思考，对如何做好一场演出有更深的理解。 但在这次的恶性事件中，YOLO音乐节主办方却并没有体验出应有的专业度。知名经纪人迟斌在VLOG中指出“由于行业并不成熟，没有一个行业标准，所以产生了价值偏差。”这种价值偏差并不仅仅存在于某一个演出主办方身上，通常每个从业者对标准的定义都会不同，这也让整个市场隐藏了诸多隐患。 随着近些年来演出行业的不断繁荣，艺人对于自己演出质量的要求也越来越高，这也对演出产业链上下游提出了更高要求。而各种幕后工作人员的发声，可以知道目前很多国内演出主办方在演出细节上缺乏专业水准，而现场演出也缺少一套标准流程体系。
乱象丛生的现场演出行业
近几年来，国内的音乐演出事故也频繁爆出。因为缺乏培训和标准流程的原因，在演出现场也发生过观众被打事件。 2018年9月12日，英国歌手Dua Lipa的上海演唱会，有多名歌迷站起来想和歌手互动。然而场馆保安冲入场内，在没有事先警告的情况下将歌迷拖离场馆，并在演唱会结束后殴打歌迷。即便打人的保安人员最后被行政拘留10天，但这一件事也完成了不良影响，甚至引起了外媒关注。
一般来说，为保证场内安全，主办方都会与安保公司合作。在演出现场，观众有时候难免因为情绪激动而做出从座位上站起来的举动。而由于对现场音乐文化缺乏了解，原本负责维护场内秩序的保安反倒成为了制造混乱的一方，实在不能说是令人满意。抛开演出细节不谈，主办方在运营合作上的不规范，常常导致演出流产，损害艺人和粉丝的正当权益。就在9月28日，张杰创立的行星文化发布声明，与演唱会主办方艺想天开解除合约，取消之后的5站演唱会。除此之外，声明中还指出了主办方拖欠艺人款项、艺人为演唱会垫资、主办方拖欠多家供应商款项以及私自开票等问题。声明一出，主办方艺想天开也被爆出财务问题。甚至有粉丝指出，主办方人员通过法人更替、股份转换等资本操作挪用张杰演唱会款项。目前，市场上主流的商业模式是艺人及经纪公司主要负责演唱会设计及安排、艺人表演、音乐舞蹈表演、前期内容制作费用等。当主办方购买了艺人提供的内容服务后，应当支付一定比例的定金。按照行业惯例，艺人在每场演出前应当收到全部酬劳。而张杰团队出现垫资的情况，很可能是主办方在演出前以确保演出能够顺利举办的理由倒逼艺人出资。而服务演出的相关供应商在演出市场里处于下游比较弱势的位置，往往都是演出结束后才能收到费用。 粉丝在此次事件中则被主办方当成了被收割的韭菜。主办方试图在未经艺人允许的情况下对粉丝售票，一旦票款进入主办方账户，想退票恐怕是难上加难。而主办单位通过一系列的资本操作，真正的责任人可能早已逍遥法外。 此外，也有主办方因为缺乏运营经验导致演出“虎头蛇尾”的。2012年，成都大爱音乐节的阵容曾被称为史上最强阵容。除了有崔健、郑钧、陈冠希、韩庚、范晓萱、苏打绿等国内主流歌手外，还有英国的山羊皮乐队等。只可惜，大爱音乐节只举办了一届就无以为继，成了业内著名的反面教材。由于主办方的预算失控，大爱音乐节投入了5000万的资金，最后欠款约1000万。其中，大量的资金投入在艺人和设备上。据报道，仅英国山羊皮乐队的差旅、接待费用就已经超过百万元。主办方在艺人阵容的预定方面的预算就已经完全失控。同时多位重量级艺人的费用占据了半数以上的成本，约有3000万左右，仅仅依靠票房难以回收这部分的成本。同时，主办方在艺人接待方面的铺张浪费是预算失控的重要原因之一。 另一方面，主办方对于当地的情况并不了解，在给出了大量赠票后对黄牛的泛滥并没有加以控制。这导致了黄牛从各处搜集赠票再低价出售，流失了大量票房。不仅如此，合作方的工作人员不断地私下收费带人进场，这导致虽然场内每天有3-5万的人流，而最终的票房收入大概只有300万元。由于巨额亏损，主办方无力支付酒店的款项，导致酒店报警，艺人被困酒店，上百名工作人员的工资也未支付。大爱音乐节彻底“烂尾”，而策划人陈述最终也打下了无数欠条。还有一些主办方，因为艺人成本过高问题，想出各种手段来向下榨取利益，甚至从一开始就对演出进行了虚假宣传。 2016年3月26日，EXO拼盘演唱会在上海举行。在演唱会筹备前期，主办方在明知是拼盘演唱会的情况下，仍然以“EXO个人演唱会”名义宣传，吸引粉丝购票，并且对外宣传“演唱8首歌曲”。 在演出前，主办方并未安排艺人进行彩排，并且没有为艺人提供化妆师和后台必需用品，如镜子、衣架、挂烫机等。演出时，EXO上台仅唱5首歌后下台，意识到被骗的粉丝在现场一齐要求退票。不仅场内一片混乱，场外摆摊发放应援物资的粉丝也被索要了上万元的摊位费。在演出结束后，主办方与代理公司互相推诿责任。最终，主办方同意为非赠票的观众以半价退票。但事实上，由于演出门票一票难求，大部分粉丝都是从第三方高价购买门票，单张均在1000元以上且都是主办方放出的赠票，内场票价格炒到4000-6000元，主办方的处理方式自然引起了大批粉丝的不满。 主办方极力收割粉丝、压低成本的背后，也反映了当下国内现场娱乐领域盈利模式的困境。目前，现场演出的商业模式仍比较单一，仅靠票房和赞助回收成本，财务压力极大。同时，能够做巡演的优质艺人的演出费用十分高昂，主办方缺乏谈判优势，而按照正常的票价售卖利润微薄。于是，主办方只能极力降低演出成本并向下压榨粉丝。在前期，主办方虚假宣传哄骗粉丝购票，私下联合黄牛抬高票价从中获利。对于艺人的配套服务则是尽量压低。由于艺人没有得到相应的服务，演出质量也无法保证。最后，经过舆论的发酵，艺人的名誉受损，粉丝没有得到相应的消费者权益，而主办方也被文化局拉入了黑名单。 从演出筹办前期到后期，主办方的问题层出不穷。在这些乱象的背后，是主办方的不专业和行业的不成熟。
结语
在过去的近几年时间里，中国现场音乐演出市场的一直保持着增长。如图所示，2018年中国演唱会总票房已经达到了2013年的两倍。
一方面，层出不穷的综艺节目和音乐公司培养了新一代的乐迷，音乐节、演唱会和演出购票者等正在规模化增长，市场的需求不断增高；另一方面，现场音乐市场乱象丛生，大量新兴演出公司和主办方涌入，运营经验不足也导致了市场内的诸多混乱状况。 在演出行业愈加繁荣的同时，我们发现，能被称作行业标杆的演出主办是少数。除了主办方缺乏专业度外，合作过程中的诚信问题仍然突出，而艺人与粉丝作为供需两方则是在乱象下的利益受损者。艺人的公众形象受损，也失去了极好的曝光机会、演出收益，而粉丝付出了大量情感、金钱和时间，却没有换来相应的服务。 在消费升级的浪潮下，演出主办方的专业程度仍然有待提升，传统演出产业也正在面临着一场从产品、服务直到体验的深刻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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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0-9 1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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